郭大顺(曾任辽宁省文物考古研究所所长、辽宁省文化厅副厅长;先后主持牛河梁、东山嘴等遗址考古发掘工作,被称为“红山文化第一人”) 我今年85岁了。虽然1998年就退休,但一直到今天,很多工作、会议、采访还是来找我,人们还是关注红山文化。 我这辈子印象最深的考古现场,就是在牛河梁。泥塑的女神头像出土时,仰面朝天,好像微笑欲语。特别是嵌玉片的眼睛,眼神炯炯,一时间大家都围上去看。这是我们第一次看到五千年前祖先的形象。 瘦弱的小孩,“不拔尖”的北大学生 上初中时,我个子小小的,是班上最矮的,体育课总是不及格,连双杠都上不去。人也比较保守。人家都是留分头,我还是光头,照相就戴个帽子。上了大学,他们还说我像戴红领巾的小孩。 可能是受家里的影响,我挺喜欢读书。我是河北张家口宣化人,听我父亲讲,我祖父是当地的举人。办的柳川书院,是宣化一中的前身。我父亲也曾从事教育工作。新中国成立初,我父亲把家里的300多册藏书和祖宅38间房都捐给了宣化一中。我自己读书,家里人不怎么管,主要还是靠学校。 我中学读张家口一中,是全专区招考,我初中考第八名,高中第六名,考试还总提前交卷。其实我平时不太用功,只是记忆力比较好,俄语单词记得快,做作业也快,做完了就在教室里拉二胡。我们班主任说我,“就是学习比较会抓重点”。那时候张家口是察哈尔省的省会,离我们家不过30公里,但交通不便,我半年才回一次家。 我成熟得晚,也没什么特殊的想法和爱好。1957年,我参加高考,那时候的趋势都是考理工专业。我一只眼睛有弱视,考生手册说眼睛弱视无立体感,报理工科专业要吃亏,就临时改成文科。我一看文科也没有多少专业,就报了历史学。当时察哈尔省撤销了,我们家搬到了河北省省会保定。我回到家,大学的录取通知书就来了。 在大学历史系读完大一,到了分专业的时候,有个学长推荐我选考古。我想着考古可能比读文献能多干一些实际的事,于是就报了。后来发现,也确实是在考古实习中,加强了我对专业的认识。 各种文化往中间聚,汇聚成中国的“中” 要说我此生考古工作唯一的遗憾,就是外语没学好,不能很好地将考古研究成果向外推广。我们读研究生时,才开始学英语,刚把音标学了一年,就出去考古实习了。 我们班是大学第一届接受系统考古训练的班级,要经历生产实习、写学年论文,再进行毕业实习、写毕业论文。我的两次实习都是在河南洛阳的王湾遗址,它的时间跨度比较大,从仰韶文化一直过渡到龙山文化,特征很明显,出土的器物也很丰富。我对这批材料印象很深,但更深入的认识是之后产生的。 |